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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神话悟空之黄沙迷障

这是一个关于黑神话悟空之黄风岭的故事,天命人是如何进入黄风岭,在这路上又会发生什么,真如游戏所展示的一样吗?实则不然。

桑叶白鸟卷

在宋朝末年的一个春日午后,阳光透过雕花窗棂,洒在了御书房的青石地板上。太傅李大人正站在书架旁,耐心地教导着最受宠爱的柒公主学习《论语》。公主虽然天资聪颖,但今日却显得心不在焉,她的目光不时飘向窗外的花园,那里的蝴蝶正在花间翩翩起舞。

太傅李大人轻声咳嗽,试图引起公主的注意,但柒公主却只是懒洋洋地翻了一页书,完全没有将心思放在学习上。李大人心中微微叹息,他知道这位公主自小受到皇上的宠爱,性格难免有些任性。他决定采取一些措施,于是他从桌上拿起了一根精致的戒尺。

君绘语

一段跨越青春岁月的校园记忆,在友情与暧昧的缝隙中悄然生长。苏绘与张君因一场失眠邂逅另一个少年,一段段往事就此展开,她们分享秘密,试探真心,却也各自藏起无法言说的情愫。当成长的年轮碾过懵懂的约定,那些未寄出的告白、假装的笑容与深夜的眼泪,最终凝结成青春独有的遗憾与温柔。这是一个关于暗恋、陪伴与自我和解的故事,在记忆的星空中,所有未完成的对话都成了照亮年少时光的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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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2月4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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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神话悟空之黄沙迷障

第一章

年轻男子身姿挺拔,一臂甲乌金臂鞲泛着冷光,乌金皂罗袍衣甲裹身,褪甲乌金行缠束腿,站在那,自有一股英气逼人。 他望着四周破败之景,剑眉微蹙,开口问道:

“此处妖怪横行,怎的清源百姓还在此苦守?何不逃离,免受这无尽惊扰?”

一旁壮汉闻声,叹息摇头,操着浓重口音回道:

“好汉有所不知,此地离黄风岭和黄金佛国近得很哩,哪能说走就走。”

“此间有何说法?”男子上前问道。

“此间还真有说法!!”壮汉用手微微撑起,舒了口气,这才继续说道:

“想当年,哈咇国国王年事已高,怕得要命,四处寻长生仙方。有方士献言,说长期服用石英能长生不老。那国王一听, 立马张贴榜文,重金悬赏石英。不少采石人为了赏金,深入黄风岭荒漠。那时候,这还没叫清源,只是个采矿人入山前歇脚的地儿。 采矿人进山后,瞧见山里有石精,那石精脑袋里露着晶莹白矿,正是石英。可采矿人哪是石精对手,只能灰溜溜回来禀告国王。 国王心急,派太子带着军队去开采。军队到这儿,就在这安营扎寨,为保采矿顺利,还修了城墙,这清源城才有了雏形……”

壮汉说到这,仰头望天,似陷入回忆。他深吸一口气,见男子正认真听着,他接着道:

“太子带兵入山后,黄风迷道,尘沙蔽日,石精们更是狡猾危险,时常埋伏土中,瞅准机会成群结队窜出来,左右夹击。没多久, 军队就损兵折将,别说采矿,保命都难。”

说到这壮汉拳头紧握,关节泛白,他接着道:

“太子无奈,派人送千里急信回都城,哭诉此行凶险,将士们苦不堪言,求国王收回成命。可那国王,一心只想长生,硬是下旨让 军队继续开采……”壮汉说了很多,见一旁的男子不语,正要起身道谢男子,不想男子开口道:“壮士说得这般生动,莫不是亲身经历过这惨事?”

壮汉苦涩一笑,看那天也还未明朗,示意男子坐下。

“你若是对此有兴趣,倒也不妨与你说说,”壮汉缓缓道:

“不瞒你说,昔年在下也在那支军队里头,还是太子前带刀侍卫的徒弟。入山之后,军队对那石精毫无办法,伤亡极为惨重,时刻都有被团团围住、 全军覆没的危险。国王那边又催得十分急切。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,有位姓齐的将军提议去黄风岭的土地庙拜一拜,祈求土地神助军脱局。 太子和几位将军起初都反对,说这法子过于荒唐。可齐将军斩钉截铁的认为可以一试。他原本是斯哈哩国的一名说客,后来游说到了哈咇国, 国王觉得他很有才能便将他招纳麾下,也不知怎的,后来就成了太子麾下的将军。齐将军用了一段往事并立下军令状,又经过一番辩论,大家这才信服。 可紧接着问题也来了,谁去土地庙哩?当时咱们在黄风岭沙门村附近,去土地庙虽算不上远,但黄风迷道,妖怪横行,石精挡道,路也确不好走。”

男子听罢,眉头微拧,等着壮汉继续。

“后来齐将军自荐,自己提议自己前往土地庙。”壮汉喝了口水,接着道:“许是老天可怜,齐将军去后一日,土地神竟托梦于太子,告知其脱困之法。 不过那法子只有太子和几位将军知晓。我和师傅那夜只是守在太子帐外,一炷香后,前线传来捷报,说石精已被击败,石英取得可以返程。 夜里,咱们正要动身,师傅发现齐将军自去沙门村后就没了踪影。师傅放心不下,护送太子出了黄风岭后,又折返回去寻齐将军。当时太子和师傅还起了争执, ,或是师傅说服了太子,太子后面又同意了。师傅走后,我被安排保护太子回都城。回城后,军队早已九死一生,带着石英返回,随太子出征的大军已伤亡过半。”

壮汉说到这,眼神黯淡,“那夜,太子借送石英给老国王之机,发动兵变,把抱着长寿秘药的老国王刺死在龙床上。那后我也升迁,暂替师傅成了太子的带刀侍卫。 这二十年来,我一直打听师傅下落,这才来到这住下。清源城陈老太爷富贵且消息灵通,我拜入他府中做了这一带的庄头,替他收租,一边收租一边打探师傅消息。”

男子听完,道:“壮士为寻师傅不息二十年寻找,实在令人敬佩。”

庄头摆摆手,“好汉过奖了”

男子道:“还不知如何称呼?”

“在下姓赵单字一个铁,不知好汉哪方人士,叫我如何称呼……原来是傲来国人士,哦,孙好汉有礼了,”见男子再次询问黄金佛国之事,赵铁继续道:“黄金佛国?对对对, 再说那黄金佛国,盛产黄金,多少商客眼馋。可如今那地儿鼠妖遍野,去的商客怕是没等寻到黄金,就进了妖怪肚子。不过,有些不怕死的商客,这些年一直住在清源城, 屯兵储粮,就盼着有朝一日去黄金佛国淘金哩。”

话说那天命人,曾在黑风山救下一猴,那猴子为表谢意,不仅传授泡酒之法,还赠予一瓶椰儿酿。天命人告别黑风山,一路奔着清源城而来。 这一日,夜幕低垂,天命人瞧见一背着背篓、身穿黄衣的道士正在山间采摘草药。天命人本欲悄然离去,却见那道士摘的小灵芝突然从土里钻出, 瞬间化作一只精怪,将道士打倒在地,满地药材散落一地。天命人见状,心生怜悯,使出戳棍之术,远远将那精怪打飞数丈远,那精怪随后化作一缕灰烬, 消散于夜色之中。

天命人赶忙上前搀扶那道士,却不想,那哪是什么道士,分明是一只生着狗模样、身着道服的妖精。那妖精定睛一看,眼前这人臂甲乌金臂鞲闪烁,身披乌金皂罗袍衣甲, 褪甲乌金行缠束腿,腰间还挂着个葫芦,正是个猴子模样。那妖精暗自欣喜,嘟囔道:“哎呦,只知炼丹不练神功,今日竟栽在这小妖手里,晦气晦气……”

天命人一时愣在原地,原以为是妖怪要害人,这才出手相救,不想这俩都是妖。这似与救那申猴极为相似,在救下申猴那时他也想,纵使这次是救对了,但是下次会不会救错。

小时候,天命人也曾问老猴子:“师傅,以后我也当天命人了,下山遇到那些修道者该不该救。”

“自是要救,但修道者既有善仁者,也有奸恶者。”老猴子说道。

“我自是救善仁者……”天命人犹豫了会儿,又问道:“师傅,你说这世道是恶人多,还是善人多?”

“自是善人多。”老猴子答道。

“那为何这世间从未太平,恶人总是横行无忌。”

“因为不分好歹的善是恶的帮凶,一霹雳手段,显菩萨心肠,这就是你的天命……”

天命人谨记教诲,如今又救下了个妖,心中虽五味杂陈,但有些事似乎已渐渐明了。

那妖精却开口道:“多谢好汉救命之恩。”说着,还咳嗽了几声,似乎很是难受。天命人从腰间取下葫芦,让其饮下,那椰儿酿内含灵蕴,又混有上等的泡酒物, 饮后片刻可恢复如初。那妖精饮罢,眼睛一亮,说道:“此物唯有申猴才能泡出这般味道!”

“你认识申猴?”天命人好奇问道。

“何止认识,我们还曾共事过,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…… 不提也罢,不提也罢。” 妖精神色黯然,不愿多说。

一番询问后,天命人才得知,这原来是六丁六甲之一的戌狗,与申猴同是天上神仙,曾一同被遣护送取经团队。戌狗为表感谢,赠予天命人化形丹和腰牌, 天命人知这与申猴路数如出一辙,便收下。临别前,戌狗还告诫天命人,善用化形丹,善用腰牌到道观好生习炼丹之术,以备后用。

天命人暗自记下,继续赶路,离清源城越来越近,四周村镇也多了起来。天命人用了化形丹,化作人形,继续前行。走着走着,听见左边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, 只见一个农夫正持着大刀与一只蝙蝠精打得难解难分,一时间难分上下。天命人见那确是个农夫壮汉正遭只妖精扑来飞去,妖精嘴里嘟囔道要吃人哩, 好说要是也学了大圣的火眼金睛定也不必这么麻烦,天命人左右观之稍许,也是识得了哪是妖哪是人,便上前助拳。农夫见天命人出手,便退到一旁。 天命人不知从哪抽出一根兽棍,重重砸向蝙蝠精。那精一跃而上,得意地盘旋于空中。天命人正要一个立棍将其拿下,农夫喊道:“好汉,接刀斩它翅膀!” 说话间,那精侧身欲躲,不想天命人跃起一个横刀,那精的头便飞了出去。

天命人正要扶那农夫,农夫却示意不用。

临近城镇妖怪如此猖獗,天命人不忍问问了农夫,不想农夫却与之谈起了一段往事。

农夫便是那赵铁,赵铁说完黄风岭与那黄金佛国的故事后,见那天命人在一旁嘀咕着什么,猴模猴样的,他又看了看即白的东方,

“孙好汉!”赵三起身对天命人说道:“多谢刚才帮我杀了只疾蝠,若没有你我恐遭那精怪毒手。与你交谈也好事快活,你这朋友我认定了,以后若有机会定与你把酒言欢, 介时可到陈府找我。咋们就此别过!”

天命人作别庄头后,便往城中而去。庄头见目送其天命人后,收拾好疾蝠尸首,往村庄去,走到村民腾出的大屋,庄头将疾蝠尸首丢在门前,径直往屋里去。

这年秋收后,赵铁来村中收租。村民把村头那栋空置许久的大屋收拾出来,腾给赵铁暂住,并为他置办了丰盛的筵席,洗尘接风。酒足饭饱后,村长对赵铁坦言道:

“田租实在太高了,能不能减少一些。”

赵铁道:“田租是你们与主家定的,我既拿了月俸,只管来向你们要债。你与我商量此事,我也没有办法呀。”

大家争来吵去,谈不出个结果,眼看天色渐晚,便都草草告辞。走在最后的老鳏夫对农夫道:

“小村鄙陋,没什么好消遣的地方,倒是后山亭,是个赏月的好去处。农夫若是烦闷,可以去那处散散心。”

言罢,这才告辞离去。于是昨夜赵铁挑灯正要去后亭赏月,不想遇到了两只妖精。

次日,村民来大屋给庄头准备饭食,却见他坐在门前,腿旁的地上插着柄大刀,刀下钉着两具没有脑袋的蝠尸。一人上前作揖,问道:
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

庄头瞅了瞅那人,又恶狠狠地看了那疾蝠,说道:“昨晚山后亭砍杀的,山后亭可谓景色宜人啊!”

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,其后几日,村民们缴齐了足额的田租,又置办了丰厚的酒席,恭敬地送庄头回城里去了。

天命人在戌狗的指引下,带着腰牌去了清虚道观。也不知为何,道士自见到腰牌起,就很敬重天命人,还给他安排了住处。听天命人说想学些炼丹之术,那些道士便忙前, 忙后的帮着找丹书,传炼丹之法,负责此事的是观主的大弟子和三弟子,大弟子唤清空,三弟子唤明净。

几日后,陈府派人来请求道士们去府上除妖,说府上派出去的仆人无缘无故失踪。道士们自是不愿意去,因为上一次因为摊上陈府事的师兄已经被丹炉炸死了, 道士们便相互推脱。天命人在房内看着丹书,听到有人吵闹,便循声出门看看,见他们在议论被丹炉炸死的道士,他这才想起戌狗之前对他说过的一段往事。

那夜戌狗示意天命人一旁坐下,似有事想告,他说道。

“清虚巷东头的小道观里,住着个道士。他自称得了海上仙方,是个妙手回春的道医。我盘算着在凡间学些凡人手段,于是便跟随了他,毕竟我也是个喜炼丹之术。 道士的丹药,生病的人吃了,不见大好,没病的人吃了,只如寻常,不曾出过什么差错。若有人来问,他便道:“世上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灵丹妙药, 只有体内的精、气、神调和舒畅,才是真的身体康泰。”大家都认为这道士不甚厉害,所以门庭冷落,求医者极少。

城中有个陈老太爷,富比王侯,如今花甲之年,染了重疾,显出下世的光景来。他的儿子寻至观中,请道士去给老太爷治病。道士为老太爷特制了许多丹药, 府中人虽觉得道士不过胡来应付,却也不敢多言,只敢在旁瞧个热闹,岂料,老太爷自服了那些药丸,渐渐竟能进些饮食,气也顺畅了,似有痊愈之兆。 偏巧,道士某次炼丹,炉子却炸了开来,连带着他一起送了命。这世道,有大才,反到是烧身之难哟!”

看见来访的是陈府的人,天命人便上前自荐自己去除妖。众人将信将疑,说话间一人从人群中走来,来的是前几天遇到的庄头,庄头向众人讲述了那晚的天命人的事迹, 陈府上下知道庄头的身份以及他的厉害,自然无人怀疑,道士们见说话的是陈府的人,便与之商量,收了一袋银钱后,天命人这才同陈府的人去府上。

桑叶白鸟卷

在宋朝末年的一个春日午后,阳光透过雕花窗棂,洒在了御书房的青石地板上。太傅李大人正站在书架旁,耐心地教导着最受宠爱的柒公主学习《论语》。公主虽然天资聪颖,但今日却显得心不在焉,她的目光不时飘向窗外的花园,那里的蝴蝶正在花间翩翩起舞。

太傅李大人轻声咳嗽,试图引起公主的注意,但柒公主却只是懒洋洋地翻了一页书,完全没有将心思放在学习上。李大人心中微微叹息,他知道这位公主自小受到皇上的宠爱,性格难免有些任性。他决定采取一些措施,于是他从桌上拿起了一根精致的戒尺。

“公主殿下,”李大人的声音温和而坚定,“学习之道,贵在专注。今日若不专心,恐怕难以领悟圣人之言。”

柒公主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不满,但还没等她反驳,戒尺已经轻轻地落在了她的手心。虽然力道不大,但足以让公主感到一丝疼痛。她惊讶地看着太傅,随即眼眶一红,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。

就在这时,皇上恰好路过御书房,听到了公主的哭声。他急忙推门而入,看到这一幕,眉头紧锁。皇上推开了一旁的内侍,快步走到公主身边,轻声安慰。

“是谁如此大胆,竟敢对朕的女儿动手?”皇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。

内侍们吓得纷纷跪地,太傅李大人也急忙跪下,低声说道:“陛下,臣有罪。”

皇上转头看向太傅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。他知道李大人是位尽职尽责的太傅,但看到女儿受委屈,心中难免有些不忍。他轻轻拍了拍公主的背,然后示意内侍将她送回寝宫。

待公主离开后,皇上坐在了御书房的椅子上,示意太傅起身。他的声音平静,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李爱卿,你有何解释?”

太傅李大人站起身,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他知道,自己的举动可能会触怒皇上,但他坚信这是为了公主好。他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缓缓开口:“陛下,臣此举虽有失礼之嫌,但实在是出于对公主学业的关心。”

皇上微微点头,他知道李大人的忠心,但他也需要考虑到皇室的颜面。他沉思了片刻,然后说道:“李爱卿,朕知道你是出于好意,但公主毕竟是皇室中人,她的身份不容有失。今后,你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。”

太傅李大人急忙应道:“陛下英明,臣铭记在心。”

皇上挥了挥手,让太傅退下。他独自一人坐在御书房中,目光落在了窗外的花园上。他知道,在这个动荡的时代,皇室的每一个成员都必须更加小心谨慎。他决定过几天再去看望柒公主,亲自教导她一些治国之道。

内侍们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御书房,没有人敢打扰皇上的沉思。阳光渐渐西斜,御书房内弥漫着一种宁静而深沉的气氛。

2024年10月17日

君绘语

第一章 与君初相识

高中那会儿我老失眠,原因一言难尽。

记得有一次我去吃饭,遇到张君,我们聊闲聊中,谈到了我失眠的事,张君听了说,他们有个朋友以睡觉为己任的人。我不信,哪有这种人?

几天后张君竟把他介绍给了我,我们仨还一起去吃了饭,顺便逛了街,特别是喝奶茶的时候,张君故意给我和他有二人空间,整得像相亲似的,而后只是聊了些生活学习上的问题……在买花的时候我叫住他:“那个?”

没想到他没听见,“听说你以‘睡觉’为己任,”我提了声音又叫了一遍,搞得自己有些尴尬:“是真的?”

他一脸疑惑,又露出让人想笑的表情,道:“what?”

气氛顿时尴尬,我有些不好意思,手挡了挡额头,说了句,没什么。回头继续吃着烧烤便不再问什么,寻思着张君的话自己也信?

傍晚有些冷,校门就是我们的最后一站,老天在天角涂了层口红,不知道什么色号的,仔细看还挺美的。突然,岭正叫住了我,道:“都是为了我的下一代!”

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以为他在与别人对话,不想他似有深情地看着我,补充道:“所以,你要好好睡觉才行!”

而后迷人之笑,怎么说呢?看着像在演戏一样,感觉这种桥段只有小说电视里才有,让我又懵又有些难为情,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词,只好顶着职业假笑示意“好的”。 “绘妹妹,”回寝室路上张君调侃道:“你要好好睡觉哦。”而后一阵哈哈大笑,我急忙想制止她,可越要这么做她就越要说,越说越开心。

回宿舍后我细品了岭正的话,总感觉有什么意思在里头,但时间久了便不再放在心上。

……

后来张君不怎么提他,我倒是期待着张君说点关于他的什么,至于为什么这么想,我不敢究其原因,也不想问张君 ,只想着张君能和我说说,明明是些琐碎的事罢了,再次回忆,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人,那些事。

三个月后的一天,张君突然问我,还记得不得上次给你介绍的帅哥。我说,帅哥不记得了,只记得有个人说什么好好睡觉。随后聊的具体内容记不太清,依稀记得张君说,他转到了我们学校,而且在我们隔壁班。这算个惊喜吗……在我的生活里没那么多惊喜,也许眼睛会和惊喜反应,“生成”眼睛和平平无奇。

分班后的一天,我去找张君,问她在哪个班。张君告诉我,他们班在一楼,离食堂最近。她还说,一般来说,学校的食堂都挺干净的,外面的不怎么卫生,可绘啊!我还是喜欢吃外面的,特别是小帅哥带来的。

我说:“又是用美色挣来的吧!”

张君听到后哈哈笑了,笑声爽朗,我也跟着笑了起来,和她总能这么开心,但是,笑过之后我却突然感觉心情有些沉重。因为在上个学期期末考试结束后,我看到她和另外一个男同学坐在靠窗的位置上,他们俩个正在讨论着什么。他们的讨论是那样的热烈和激情,这是我从未见到过的。这一刻,我不知为何渴望着融入他们。

第二章 仲夏夜之星

张君看着楼道下,一个小巧的女孩正一步一步走来,她知道是谁,长舒了一口气,转身对着小峰说道,小峰,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。小峰一时还转不过来,刚刚还在讨论高考的试题,现在怎么……小峰没说什么,故意移开视线看着试题,张君,又继续道:

“可以牵牵我的手吗?一会儿,就一会儿。”张君抿了抿小嘴,“不说话就是默许。”张君不再犹豫,牵起了小峰的手。小峰面颊泛红,激动又开心,温暖的小手,好像柔软的云朵,微风拂过两腮,不经意让小峰忆起往事。他想:现在怎么也不想松开这个女孩的手了,因为这一天小峰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。

四年前的一个夜晚,我打球准备回宿舍,在收拾时,看到张君一个人独自坐在长椅上,篮球场两排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,泛着光,影子投影到地面综错散乱,被拉成常常的弧线,我走了过去,夜晚的榕树下凉得让人想就地睡觉,有些疲惫的我边走边拉伸着身体。

“唉,在这干嘛呢?”

“哟,打球呐。”张君寻着熟悉声音,看向小峰,确认是他后,说道:“出来乘凉。”

“切,女生宿舍不有风扇吗?”

“你以为想吹就吹啊!那也是要看舍友滴……女生的世界,你个男生不懂。”

小峰擦了擦头,看着地面道:

“谁tm大晚上跑出来乘凉啊?现在又不是夏季。”

“小峰,如果有个男生喜欢你……”张君长叹,又咽了咽口水,慵懒的说:“你们……”

“什么?男的!那不搞基吗?”

“呀,什么搞基啊,认真听我说嘛!”她继续道:“她还是你同学,你怎么办?”

“拒绝啊……为什么?当然是因为我喜欢女孩子啦,而且我接受不了……如果吗?哪有什么如果,你这是假设,这样的场景和画面我敢都不敢想像,怎么你搞……” 张君插话道:“什么什么呀!好好说话好不好。”

那天我想着要再次向张君表白,当时气氛尤为适宜,夜晚的操场很快人离影散,满天的星空捧着圆月,远远的传来葡萄架下的蟋蟀的奏鸣曲,好像拉小提琴一样,悠长而又慢慢地穿到我和张君这,操场的灯光还明着,铺洒一地,犹如海浪扑来,直冲张君的脚下,瞬间在身上如水浸透白纸般,我坐在长椅较暗的地方,一身好像穿着高雅的西服,一切都让我内心波涛汹涌。

我们似乎同时说出了对方的名字,我有些不好意思,他亦如此,我便让他先说。

“我被个女孩喜欢上了,她是我要好的朋友,看着小颗小颗的,纤弱又可爱,让我……不由自主产生保护她的心理,可是我不想因为这件事破坏我们的友谊……”

聊了会,交谈中张君告诉了我那人的名字,知道后也有些震撼,也许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喜欢,什么是爱,所以我不能理解她们的关系和情愫。正说着,我们看到校警摸着电筒,四处照射,似个夜间丛林里的猎人,我们也结束了相关的话题。

那后我渐渐的对她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不自在起来,虽然如此,但我对张君的心却一直不变,对她仍存一丝丝希望,期待着有一天她回头,可以见到我还在原地等她归来,我无法忘记我与她们一同“出境”的尴尬处境,特别是虚假地做她男友,在喜欢她的人面前,把恋人的关系发挥到极致的事,我讨厌又害怕,犹如一场美梦,醒来却是肮脏的现实,噩梦般的现实。

记得有一次我还因此谎称生病,停了一周的课,可我忘不掉张君,我依旧喜欢她,我想和她来一次真正的恋爱,不一定热烈浪漫,但一定真实难以忘怀。在高中时我就知道她其实不喜欢我,可我还是默默等待着,在漆黑的夜晚做个可怜的人。

等我明白渐渐理解,和解这些事时,那已是许多年后的事了,张君也早已远嫁他乡,他乡的那颗星也一直在我可以看到的地方闪闪发光。

第三章 剪不断,理还乱

苏绘走上楼梯,走廊传来张君的声音,他们讨论着今年高考各科试卷。

我纳闷一个文科生,一个理科生的,有什么好讨论的?我知道此刻我是羡慕的,想想自己摸底考自己就是一个失败者,失败者,失败者……

我苦涩地一笑,恰巧张君见状问道:“绘,怎么了?”

我回过神,道:“没什么。”

等我微微抬头——张君和小峰的手十指相扣,看着好像他们的手被牢牢焊死,原来刚刚的男孩是小峰,为什么,为什么,那背影,那声音完全是另外的人。对我是那样的尊敬,玩笑都开不起,而对张君却畅言所欲,小峰, 小峰……我的内心一声又一声,就像远山传来的回音。

张君闻言大笑:“哈哈哈……你这个形象真好笑,对了告诉你哦,我和小峰确立关系了哦,今晚要不要庆祝一下下。”

张君说的小峰,是我认识的人,那会还初中,我一直觉得小峰比较内向,又有点高冷,可现在看来它和张君的性格都比较随意,所以关系也建立得很快,现在都是情侣了。我和张君是从小认识的,可以说我们是死党,我总喜欢调戏她和她的堂弟云,和他们关系特别好,我觉得我是他们最好的朋友,所以总是会开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。

“干嘛呢?开玩笑的,我和小峰没交往,”和小峰分开后,张君说了实话,可我当时并不相信,即使她说,有个人喜欢他,小峰为了避开她,他们就演演喽。

“我说嘛!君姐怎么会那么快换男朋友嘛!”

“啊?”张君看着我,愣了会儿,说道:“那不是。”随后我们鹅鹅地笑出声。

后面我和张君又聊了几句,然后就各回了各自己的寝室,我推开寝室进去,一片死寂充斥着寝室,我坐在床边,呆呆地看着天花板,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,仿佛心底里丢失了一个什么东西,很难受很难受。

张君,小峰和岭正分到了一个班,他们三个在班级里很低调,也不敢在学校里表露出他们三个的关系,毕竟那个班有些特殊,或许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吧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躲在暗角默默地暗恋着岭正,对岭正的记忆自从分开后慢慢从脑海中消失,突然我想起,张君说的,我以后可能会是他的妻子,虽然我知道这是个假的概率,毕竟我和他还没到那一步,但心底里却不免升腾起一丝妄想,这些妄想也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蒸发殆尽,为了不让这样的念头消失,我试着与他见面。我知道我配不上他,但是心底深处,却有些隐隐约约的期盼,期盼着有一天,我们能够在校园偶遇,在校园内,能够成为朋友,这样,我就能够时时刻刻,见证我和他在张君心目中的地位了。

一晃一年的时间,转瞬即逝。

我和张君、小峰、岭正他们的联系少之又少,除了偶尔见面聊聊,别的联系少之又少。

我们似乎都各奔东西了。

第四章 再忆江南曲

大一的一天晚上,我一个人躺在床上,想着和张君的点滴往事,我想起了我们初入江南高中时那个阳光开朗的张君,想起了那个总是喜欢逗我,却从来没有欺负我的云,想起了初中我第一次在学校的篮球场和小峰见面的那个早晨。

初中篮球场。

那一天天气格外炎热,有些受不了的直接不来,有些则虚弱地装一下,老师自然是信的,这样的天气搞不好真的会中暑呢。小峰注意班上的班花很久了,从军训那天开始,他就一直关注着她,报体育委员也是因为有她的名字,只可惜她没选上。这天,女子篮球组在练习,

“唉!她身边老跟一个家伙”

“什么家伙,人家有名字,叫苏绘。”

“耶,你们认识?”小峰的同学手靠在他肩上,说道:“什么时候的事。”

“唉,小学那会儿了,不过她是隔壁班的,她应该不记得我。”

小峰看要到他们组训练了,顾不了那么多了,直接上前与班花搭话。

我们第一次见面。小峰说:“如果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,我可以考虑带你进军篮球队。”当时张君愣了好一会,我也一样,这句话他是对张君说的,想想当时他是体育委员,我只不过是个连投球都不会,还硬要参加女子篮球队的家伙,自己真的傻得可怜。

张君看了看绘,对她说,绘可以帮我去拿一下纸巾吗,在那边的树底下,谢谢。

看着绘远去,张君提高了些声音,说道,你有那本事,我就答应。

小峰一脸春风拂面,说道:“你说的,别反悔。”

想到这我觉得那件事张君是刻意这么做的。

第五章 终章

那时的我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毛丫头,看着张君与小峰在一起,自己竟眼红了起来,那段时间一切的事情都只想着怎么和岭正在一起,我每天都在幻想着和他有朝一日可以成为男女朋友的画面,但是,一切的梦境都只是梦境而已,在现实里,我和他永远也不会在一起。想到那天鼓气勇气与岭正告白,却被拒绝的画面……眼泪不知怎的流出眼眶,打湿脸颊,黑夜抚摸着我,似乎在特意安慰,可我内心久久无法平静,久久无法入睡。

翻来覆去怎么也是那美好而又难过的岁月。

那天,我去学校图书馆借书,张君的书包落在图书馆里。张君让我在图书馆外面等一下,张君走了很久,我在图书馆外面站了好久好久,突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,我吓了一跳,猛地回头,见是云,我松了口气,拍了拍胸脯,责怪他道:“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,吓死我了。”

云微笑着,道:“我看你站在外面想事情想得很投入,所以就狠下心打扰你。”

我问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云说:“我和朋友谈了点事儿,他们让我在这里等。”

云的那些朋友都是高年级的学生,有男有女,看起来都不怎么好惹的样子,不用说也知道,云在这里肯定是认识不少人的,我心中不禁有些担忧,担心云在这里受到别人欺负。 我问:“你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啊?”

云道:“是我以前的同学,现在都在这个学校里上学,我在这里认识不少人,以后有事儿,找我,我罩着你!”

我道:“好啊,那我有事儿了再找你吧!”

云说:“行!”

云和我说的话很简单,但是,我知道他一定是一个善良的人。

在外面久久不见张君出来,我的内心莫名有些难受,等待也许就是这样……

想到这我才知道,那时的自己对张君是怎么样的感情,我就是只愿做信鸽脚下的信筒,即使有天会被丢弃,只要有一刻还在与她在一起,我所忍受的都是值得的,可我一直在她的庇护下,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未来,这种种美好而痛苦的记忆我永生难忘,这一生也不会再有。

写于2021年6月

红叶那头儿

牛村和花村之间只隔着一片红树林。深秋时节,满山的红叶像火烧云似的铺满了山坡。牛村村尾是个热闹地方,常有城里人来玩耍,就是离阿牛家远了点儿。

“哎!阿牛!你要媳妇不?只要你开个金口……“阿牛正弯腰收拾晒干的稻草,听见这大舌头的声音就知道是村里的跑腿阿光。回头一看,阿光正扶着栅栏,脸红得像猴屁股,满身酒气。

“媳妇?不要。“阿牛头也不抬,继续捆他的稻草。

阿光踉踉跄跄地凑过来:“村尾…来了个漂亮姑娘!保准…保准你喜欢!”

“忙着呢,得去花村。“阿牛扛起稻草就要走,阿光还在牛槽边嘟囔着什么,自己乐得直拍大腿。

天边乌云压得低低的,眼瞅着要下雨。阿牛想着得回家拿伞,刚转身,忽然听见桥下传来熟悉的笑声。他趴在桥栏杆上一看,顿时愣住了。

那不是阿花吗?还有从小欺负他的阿狗。两个人你追我赶的,阿花娇嗔着"轻点儿”,阿狗的手就没老实过。这场景落在阿牛眼里,像刀子似的扎心。

“呸!晦气!“阿牛气得肝疼,把准备给未来老丈人的酒摔了个粉碎,扭头就走。一路上越想越憋屈:从小到大,阿花哭了他哄,阿花闹了他陪,为了给她买生日礼物,他跑城里挑了三天三夜。可现在呢?

阿花听见林子里哗啦啦响,抬头看天要下雨,赶紧说:“阿狗哥,回吧,阿牛哥该到咱村了。”

阿狗撇撇嘴:“整天阿牛哥长阿牛哥短的……“话没说完,阿花已经跑远了。

这场雨下得急,花村村口始终没见阿牛的身影。阿花站在家门口望眼欲穿,看见个人影就喊"阿牛哥”,结果来的是阿狗。她"砰"地关上门,她爹在院里叹气:“闺女啊,阿牛这些日子怕是不会来了。”

“为啥?“阿花急得直跺脚。

“张婶说看见他在桥头摔了酒坛子……”

阿花一愣,突然明白过来,抓起蓑衣就往外跑。她爹在后面喊:“天要黑了,饭都不吃?““不吃了!“声音已经飘出去老远。

阿花边跑边回想那天的事:她在河边抓鱼,阿狗老往身上蹭,她明明推开他了,还骂他"男女授受不亲”。怎么在阿牛眼里就变了味儿?

这头阿牛心里也乱得很。那天他上山割草,听见几个二流子说村里姑娘的荤话,气得抡起拳头就揍。被救的姑娘叫瑶妹,是城里回来的,长得跟画里的人似的,非要请他喝茶感谢。

瑶妹端着茶碗笑出两个酒窝:“阿牛哥,听说红叶林可好看了,能带我去看看吗?”

阿牛正要答应,突然听见一声"阿牛哥”——是阿花!她跌跌撞撞冲进来,看见这场景顿时哭成了泪人:“我以为你是生我气,原来是有了新人!”

瑶妹刚要解释,阿狗突然冲出来推了阿牛一把:“负心汉!“阿花见瑶妹扶着阿牛,更是火冒三丈,指着瑶妹就骂。阿狗还在旁边煽风点火:“他早看上阿光他姐了!”

阿牛气得挥拳要打,阿花突然尖叫一声:“够了!“她眼泪汪汪地看着阿牛:“我以为桥上是误会,现在看是真的。阿狗哥比你好多了!“说完扭头就跑。

阿牛瘫坐在地上,看着满地的茶碗碎片,心里比那碎瓷片还扎得慌。

深秋的清晨,红树林的叶子簌簌地落,阿牛背着镰刀,在桥头割牛草。他低着头,手上动作麻利,心里却还想着那天的事。

“阿牛啊,咋一个人在这儿?”

阿牛抬头,见是阿花的父亲,老花叔。老花叔叼着烟斗,笑眯眯地看着他。

“叔,您咋来了?”阿牛直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草屑。

“路过,看你在这儿,就过来唠唠。”老花叔走近,烟斗在桥栏杆上磕了磕,“听说你前些日子摔了酒坛子?”

阿牛脸色一僵,低头没吭声。

老花叔叹了口气:“阿花那丫头,性子倔,从小就这样。你们俩……是不是有啥误会?”

阿牛沉默了一会儿,终于把那天在桥下看到的事说了。老花叔听完,眉头一皱:“这丫头,咋不解释清楚?”

阿牛苦笑:“叔,算了,都过去了。”

老花叔拍了拍他的肩:“行,我回去问问她。”

可还没等老花叔回家,阿花已经收拾包袱去了城里。老花叔站在村口,望着远去的马车,摇头叹气:“这丫头,跑得倒快。”

没过多久,村里招兵,阿牛报了名。临行前,老花叔塞给他一包干粮:“路上小心,早点回来。”

阿牛点点头,背起行囊走了。

可刚到城里,他的包袱就被人顺走了。他站在陌生的街头,兜里一个铜板都没剩。饿了两天,他蹲在巷子口,眼前发黑。

“喂,你没事吧?”

一个穿着干净布衣的男人递给他一个馒头。阿牛抬头,是个陌生的年轻人,眉眼温和。

“拿着吧,看你饿得慌。”

阿牛接过馒头,狼吞虎咽地吃完。那人又给了他几个铜板:“找个地方住下,别睡街上。”

阿牛感激地点头:“谢谢大哥,您叫啥名?”

那人笑了笑:“叫我阿诚就行。”

阿诚帮他在码头找了份短工,让他熬过了最难的日子。后来,阿牛顺利入伍,临走前,他回头望了望城里的方向,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份恩情。

转眼三年过去,阿牛光荣退伍,回到了牛村。村里变化不大,红树林依旧红得耀眼。

这天,瑶妹家盖新房,阿牛去帮忙。正搬着木头,忽然听见有人喊他:“阿牛?”

他回头,是老花叔。

“叔,您咋来了?”

老花叔笑呵呵地走过来:“阿光家盖房子,过来帮帮忙。”

两人坐在院角的石凳上,老花叔递给他一支烟:“当兵苦不苦?”

阿牛摇头:“不苦,比饿肚子强。”

老花叔沉默了一会儿,忽然问:“当年那事,阿花后来知道了。”

阿牛一愣:“她……知道了?”

“你入伍后一年,她才听阿狗亲口承认,那天在桥下,是她推开了他,骂他‘男女授受不亲’。”老花叔叹了口气,“可那时候,她已经去了城里,再回来时,已经定了亲。”

阿牛手指微微发紧,烟灰掉在地上。

老花叔看着他,话里带了几分深意:“那户人家在城里开着绸缎庄,阿花嫁过去,吃穿不愁,也算……合适。”他拍了拍阿牛的膝盖,“你是个好孩子,叔心里清楚,你也别怪她”

阿牛扯了扯嘴角:“叔,我早就不怪她了。”

晚上,老花叔拉着阿牛去了家里,说什么也要喝上一杯。刚坐下没多久,院门被推开,阿花走了进来,老花叔有些诧异,怎么没有提前通知自己,探头叫屋里的老伴多做几碗饭。

阿花穿着城里人的衣裳,头发盘得精致,比从前更漂亮了。看见阿牛,她脚步一顿,眼神复杂。

“阿牛哥……”

阿牛站起身,笑了笑:“阿花,好久不见。”

两人坐在院子里,夜风微凉。阿花低着头:“当年的事,是我没解释清楚。”

阿牛摇头:“都过去了。”

阿花沉默了一会儿,忽然问:“你在城里……过得还好吗?”

“还行,多亏有人帮了我。”

“谁帮了你?”

“一个叫阿诚的,在码头做工。”

阿花猛地抬头,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。她张了张嘴,却什么也没说,只是起身从堂屋的柜子上取下一张泛黄的照片。照片上是年幼的阿花,扎着羊角辫,旁边站着个眉眼温和的少年,手里捧着一束野花。

阿牛盯着照片,记忆闪过儿时模糊的记忆,阿花先开口说道:“小时候他就被送去城里念书,后来成了码头管事的,阿爸说,算是有出息的孩子了……”。

两人便这样谈着,说起了童年往事,在蟋蟀声中二人仿佛回到了过去。

几个月后,阿牛在城里办事,路过一家花店。他本没在意,可一抬眼,看见店里有个熟悉的身影——阿诚。

阿诚正低头修剪花枝,抬头看见他,笑了:“哟,这不是阿牛吗?”

阿牛走进去:“阿诚哥,原来你开花店?”

阿诚点头:“唉,这我女朋友的,今天刚开张来打理打理。”

两人聊了几句,阿诚忽然转身从柜台下摸出一包东西:“对了,前些日子阿花托我捎给你的。”

那是一包晒干的野菊花,用红绸布裹着,布角绣着一朵小小的木棉花——阿花从前最爱绣的花样。

阿牛接过布包,指尖摩挲着绸布上的针脚。窗外一阵风过,街角的红叶轻轻飘落,像极了那年桥头的秋天。

(完)

半钟礼物

晚上八点。

在西蚌县中学旁有一家名叫茶味浓浓的奶茶店,生意不错。这一天晚上来了一位顾客,她披着长发,身穿个蓝色卫衣,双手插在卫衣兜里,有些哆哆嗦嗦,进店后长发还飘着一丝丝白雾,那动人的眼眸来回扫过菜单,久久没有点餐。

“你好,来杯大杯的蜜桃乌龙,常温。”最后姑娘说道。

“好的,”店员回答道:“9块,这里支付。”

姑娘拿出手机,扫码支付后,接过小票,掺了会儿又踹在兜里,不一会店员将点好的奶茶打包,递给了姑娘。姑娘出了店门后,又再次回来点了一份相同的。

冬季西蚌县街道上,虽无雪,但榕树早已因冽风左右摇晃,似乎也在哈气搓手。姑娘离开店后往学校的后门走去,刚要过马路突然来了个电话,她接起电话。

“喂,妈,咋个了。”

“大晚上,跑哪点儿去了?”

“在外头,学校这边。”

“跑哪点克干嘛哦,今天不上学了嘛……回你姨娘家来……看小弟小妹了我克刘伯家。”

“好嘛,我现在回来。”

挂断电话后,退回路边拦下了来往的三轮车,她道:“师傅,去新开发区多少钱?”

“8块。”

她觉着有些贵了便于师傅讨价还价,最后车费砍为6.5元。

西蚌县的新开发区是最近几年发展起来的,新建的小区多是建档立卡贫困户,他们搬到了县城,许多人在这开始了新生活,而有些人则选择留在乡下,同时政府也协助他们改造楼房。

三轮车行驶到一小区停下,姑娘付款后在小区前来回踱步,最后发了一条消息。

随着手机消息想起,仲晨星放下手中的药,点开手机一看。

屠娘娘:我在你家楼下,有事找你。

“屠娘娘”是他给璐玲的备注,玲是晨星在高中认识的同班同学,他们认识两年多了,对玲的短信晨星有些意外,他吃药后便提衣下了楼。

等了稍许,依旧不见玲,他暗想:这家伙不会耍我吧,搞什么啊!正想着便掏出了手机……

此时已八点三十五分。

晨星见电话接通,便道:“哎!璐玲娘娘,不说在楼下吗?人呢!”

不巧此举被提着奶茶的璐玲看见了,她走了过去,打了声招呼笑了笑,又道:“让你久等喽!”

晨星心一颤,一回头一看是玲,血液瞬间似滚滚黄河,他不解地问道:

“大姑娘家的那么晚出来?你家不在这附近吧!”

“怎么了,有什么问题?”玲反问道,面色从容的玲此刻却显得有些为难,接着补充道,“我家在这下面不远的。”

“这样的?”

“前几个星期搬的,贫困户搬迁嘛!你以为我会大老远来找你,你……”本来还想说句“你想多了”,但想想现在也不适合,便作罢了。

“OK,OK!所以,找我什么事捏?”晨星追问道。

“这,有事才能找你,没事就不可以找你,聊聊天啊之类的吗?”

“那倒不是。”晨星一手揣在衣兜,说道,“不过你拿着奶茶,怎么,要请我喝啊?”

“少来,这是我妹和我弟的。”玲快速的回答道。

她又继续补充道:“不过放心我有别的好东西给你。”

淡黄的灯光在白衣的反射下,她犹如宝石般耀眼夺人,微风拨动细发,脚步停了,目光也停在了她掏出的手机上,唯有拇指在手机上不停舞动。微微见到她输入了几个数字后,手机便一脸黑,这让晨星更好奇她会给自己什么东西。

未等晨星回过神,一个小礼盒挡住了他的视线,正当他要开口:这什么呢?礼盒已递到了他手边,她道:“生日快乐!晨星。”

这一句如露水滴入花瓣,如花瓣掉入清池,传入他的耳膜,顿时这声音山谷传响,来回响彻晨星的全身。

一切都来得太快,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,晨星嘴唇一紧,一松牙齿冒出了白气,他说:“呀,搞错了吧!今天哪是我生日……”

在稍早些的时候,晨星买了一个圆面包,一包干脆面,一包辣条来作为自己的生日蛋糕了,晨星的朋友方建端,倪力和泰明获在回宿舍时,见到三根辣条插在面包上,中间还夹着一块干脆面。

“晨星,今天你生日莫?”建端一脸疑惑地问他。

“不是啊!这是我弟弟的……我弟今天生日。”晨星连忙称道。

“你还有弟?”明获一脸的浓眉,加上那方眼镜框,这么问起来像询问犯人似的。

顿时房间一股审讯的气息。

“你不是只有两个妹妹吗?之前说的噶。”倪力说道。

“这是我表弟啦!”接着晨星拿起手机,拍了自制的蛋糕,还打上“嘿!老弟,生日快乐!”发到了QQ空间。

对这种事情建端也是见怪不怪,只好不在问什么。

“那你还不如,直接送个蛋糕给他,那不好过吗,或者别的礼物啊!”明获说道。

“就是喽!”其他二人也应和道。

“他在乡下嘛!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他生日,没办法的事。”晨星解释道。

“空降蛋糕给他了喂。”倪力这一说倒是引得众人一阵哄笑。

尴尬气氛突然上来,玲知道时间紧迫,她道:“纸条,上次你传纸条了的。”

玲是知道晨星生日,记得一次自习课,玲就叫晨星写生日日期,传纸条给她。

“还有这种事?”

“本来今天早上下课要跟你说的……可课间,还有好多笔记要抄,所以……”

“那纸条写的是我弟的生日,你没看到今天我在QQ空间发的吗?”晨星说道。

今天是周末,早上放学时同学们都急着回家,各各挣着交了作业,玲坐在第二组第二桌,她想把写好的作业递给讲台上的同学,但叫了几声没人理,玲准备出来,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他身边走过。

“给我吧!”晨星似一种有意无意的语气夺过她的作业。

本来是个好的举动,但终是成了“有心栽花花不开,无心插柳柳成荫。”

在拿上去时,晨星面无表情,回来时对玲冷眼相待,似有意而为之,谁看了谁都觉得不对劲,当局者和旁观者也说不出个原因。在玲看来,这就是一种信号——今天我生日,想想我以前是怎么送你礼物的。

想到这晨星内心一震一震的,他似乎后悔说了这句话。

玲带有道歉之意,说道:“祝福也许会迟到,但它永远不会缺席。”

他这一说晨星心一寒,心似乎陷了个窝,有种不可抗拒的力似乎在让他接受着事实。

晨星小心翼翼地接过礼物,道:“哎呀,此情此景真是让人激动得睡不着觉啊!”

“还说不是你生日,我就说嘛!怎么会记错。”玲笑这说,接着催促道,“快,快,快打开!”

“什么,打开,现在吗?”陈星问道,“一般礼物不是要回家才打开吗?”

“叫你打开,你就打开嘛!我有事和你说,我怕我待会搞忘,再说了……”她往前望了望,接着说:“你家不就在这小区吗,差不多啦!”

晨星一脸坚决,快速道:“我不!”

玲一手捏了晨星胳膊,接着就是小袋子一打,晨星接连苦叫,晨星一边说:

“好,好好!我开,我开。”

一边怀着期待打开盒子,盒子里蹦出一只白色的纸鹤,纸鹤叼着一张纸,纸上写着生日礼物取件码:2-9-7755。

取件码?晨星不禁想来句:我嘞个去!

“拿出手机,快点。”

晨星不敢抗议,照着做,看着玲在手机上输入着什么。

“你九键打得很溜嘛”晨星瞥了她一眼说道。

“像你用26键这么慢——我这个一是快,二是习惯了。”

随着玲点击发送,晨星的手机发出“滴”的一声,晨星细看一个红包,他顿时内心波涛汹涌,海浪滚滚,气血的红鱼在血管中不断加速游动,手一颤一颤。

玲见他没动静,道:“哎,你倒是点开呀!”

晨星知道玲的意思,他本不想打开,但领红包的习惯似乎早已根深蒂固,玲又这么说,不经意间,手机发出一声清脆的“嘟”的震动声。

“怎么还有……这红包怎么还有密码?”

“看你,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,现在反倒犯蠢了,刚才不给你密码了吗?”

晨星哦了一句后输入了密码,他一看2.9映入眼帘,他内心调侃道:2.9,怎么这么少啊!这也太扣了门了。

玲调整了一下语气,道:“知道为什么,送你两块九吗?”

晨星半天隔不出个“屁”来。

玲道:“那我说喽!”

晨星直接打断,道:“等等,让我想想……”

她闭着眼睛,头示意可以。

晨星快速进入思考状态,是什么呢,究竟是什么呢?一定可以想到,一定可以想到的,让我想想……唉!什么鬼吗,猜不到嘛!对了,对了,“520”五是我,二是爱,零是你,那这样的话2.9不就是——爱久!这个意思?对了还有小数点,难道是爱得久,小数点是的、得等意思?晨星一脸懵“爱得久”,这……这莫非是——表白!不是吧,不是吧!不可能,玲不可能这么做的吧……

“怎么样,好没?”

“嗯,好了,那我说啦。”他深深吸一口气,道:“爱得久。”

“什么?”玲皱着眉头道。

“你爱久。”晨星对答案相当自信地道,这答案差点把玲笑死,但看起来很艰难,是在强笑吗?

“什么嘛!你你小子一天天的在想什么。”

二人皆哈哈大笑。

“好了,刚才和你开玩笑的,真想不出来。”晨星道。

“行行行,要不……”玲正要接着说,电话打断了她,她接电话回来后,接着说道,“以后有时间再和你解释吧,总之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……可以给你一点小提示,这个是和你有关的数字的。”

“和我有关?和我有关你发这么少,合着我就只能有两块九。”

玲拿起贷子又是一锤,道:“想什么呐你,我可是诚意满满的!”

星晨哈哈大笑……

“玲,”晨星道:“谢谢你哈,你是第一个对我说生日祝福和送我礼物的人。”

又刮了一道风,风吹在他们脸上,玲长发随风飘动,打乱了她的视线,玲撩着头发,晨星揉着眼睛。其实晨星应该加个时间——今年,但这样的情况他不再需要严谨。

“怎么了?”玲道。

“哦,风吹到眼睛里了。”这是撒谎,但玲不会知道的。

“唉,这生日都不够正式,时间都过了才说的,早知道就不交手机了……哎!”

每到学校,都会有一部分同学把手机交给老师保管,在周末在拿回来,但恰巧这周末老师下乡扶贫,钥匙也没交给班里的同学,以至于这周一些同学都没得到手机,玲没辙,只好请自己的卡顿手机“出山”。

“哦哦,老班去扶贫那事对吧……没事,没事,这个生日礼物我很满意。”他接着道:“另外,你送的这礼物方式真是送礼物史上的一朵奇葩,一定会被载入送礼物奇葩史的。”

玲听了觉得有点不对劲,道:“你什么意思嘛!我这叫创意,是被载入创意史,什么奇葩史……”

“其实你直接发红包给我就好了!这样就不用麻烦你跑一趟啦。”

“还不是因为你之前都是当面送我的。”

“啊!我那个不算什么礼物的,折几张纸,写几句鸡汤语录而已。”

去年6月13日,晨星分到玲的班级,建端下午放学吃完晚饭后,突然告诉晨星,“今天是我表姐生日唉!我什么都没准备,完喽!”

“璐玲的生日?那我也没准备唉。”晨星回答道。

二人商讨后,想着校外面去不了,买礼物是不可能了,送点学校小卖部的零食似乎又欠缺什么,思来想去建端还是觉得到时候周末补一个红包,但晨星却似乎打着誓死要送你个别致的礼物给玲,建端劝他没有必要,他本来也是放弃,但看到其她女生一个个对着玲说生日快乐时,他还是决定要做一个礼物,于是她找来几张纸折了一个纸船,在上面写下了对玲的寄语,同时还设计了从不同方向看,表达不同意思的文字,最后又以不同的角色写了六封信,这六个角色是在他们的中二病宫廷场景中才会出现,但这往往只有中二病未毕业的晨星见到那些角色。其他人虽已毕业,但也不反感与晨星共同融入这个故事,共同书写他们的宫廷日常。

做完这些后,晨星又作了一首诗名《铃途芳辰赋》,诗曰:“路转溪桥鹤唳清,铃檐碎玉和风鸣。生来云翼披霞色,日暮携春踏月行。”

“那可不是什么鸡汤语录,什么侍女,小宝,王太傅,皇上,皇后等等他们的信我还留着呢,就是你的诗我一直不知道什么意思。”

“既然是生日那天送,当然是跟生日有关的啦!”

“我只知道那是藏头诗其他的一概不知了。”玲微微一笑说道。

玲看了看晨星许久,侧下头,道:“你要记得每天开开心心哈!”

“我哪天不开心?”晨星两手揣衣兜,一摇一摆,微微笑道。

“你看,星谐音高兴的‘兴’,也就是高兴的含义,晨意思是早上,我们在拓展一下,它的意思可以是每天,所以晨星就是‘每天都开开心心’”

“这晨还可以翻译成‘每天’?你这是语文老师说的,过度解释!”晨星调侃道。

“你管我,就是这意思。”玲道接着说道,“不知道为什么,激动得想睡觉了!”

“刚才是不是家人叫你回家啊?”玲点头后,晨星接着说,“多谢你的生日礼物,你也早点回去吧!”

告别玲后,晨星站在原地,他看了看手机,已经九点了,晨星环顾四周,又望了望天空,不知为何他无法释怀。

回到家后他才注意到原来纸鹤里面还有一个小巧的手办,看到这他觉着自己当初送的礼物逊色太多了,他便开始盘算着以后送玲什么礼物好呢?

那后的很长时间里,他和玲似乎都忘记了那串未解释的取件码,两人闹掰后,那串数字仿佛被封存在了时间里。

一天晨星用自己弟弟的手机给建端发送生日祝福,发现弟弟的手机竟然使用九键,他在打出建端后,连续输入了SRKL,随着生日快乐出现的同时,一段记忆开始被抽拉出来,他又连续输入了两遍,对照着九键上面的数字,发现SRKL对应着数字7755,或许别人不会在意这数字,但对于晨星而言,随着记忆的展开,此时此刻他没有办法注意不到,他又输入了自己晨星的拼音,果然如他所料,字母C和X对应2和9,晨星心中似乎有一块大石头沉落海。

他心想,这次终于是输对了取件码,那半个钟的礼物我算是收到了吧!

示月祈福语

天地初开时,赤色岩浆还在大地上蜿蜒流淌。女娲捏土造人的青烟尚未散尽,西王母的玉簪已划出天河沟壑。当三皇五帝执掌的人间迎来首个太平年岁,南疆密林深处,焚天烈焰正灼烧着部族征伐的狼烟。

驩兜折断第十支青铜矛时,看见了终生难忘的奇景——赤红雀鸟自祭坛烈火中化出人形,赤足踏碎满地血污。苗疆最勇猛的战士放下染血的石斧,看那朱雀神女指尖轻点,战场上枯萎的曼陀罗竟重新绽放。

“炎黄部族收容百川,南蛮勇士可愿共举大旗?“黄帝使者递来的龟甲契约还沾着兽血,驩兜却在朱雀眼底的火光里望见了另一种可能。他率三千藤甲兵北上的那日,神女化作朱红雀鸟,尾羽扫过的焦土生出漫山凤凰花。

涿鹿之战的第七个满月,蚩尤的玄铁箭矢穿透朱雀左翼时,驩兜正深陷重围。当神鸟哀鸣震落九霄流火,这个能徒手撕裂犀牛的男人,竟用身躯为朱雀筑起最后屏障。他们在染血的凤凰花海里找到二人时,驩兜的青铜甲与朱雀的尾羽早已熔作赤金结晶,包裹着微微起伏的胸膛。

百年后南疆流传起一桩奇闻:每逢月圆之夜,赤红雀鸟会驮着银发女童掠过十万大山。那孩子发间别着半片青铜甲,眨眼时瞳孔流转赤金灵纹,说起话来能让枯木抽新芽。

“小凤凰,给本尊当坐骑可委屈你了?“扶桑大帝抚着断角青牛,戏谑地看着跪在云端的少女。翎凤攥紧袖中那片父亲遗留的青铜甲,抬头笑得眉眼弯弯:“若帝君允我每月归乡三日,便是天天被雷部仙官当箭靶也使得。”

九重天从此多了道朱红流影,总伴着清脆铃音穿梭于三十三宫。当翎凤第一千次躲在蟠桃园偷望人间时,鬓角银铃忽然被月光染成霜色——那夜她学会了一个道理:神仙的眼泪坠入云海,会化作南疆经年不熄的凤凰火。

赤红天穹裂开十道金痕时,羿的箭囊里还剩九支龙骨箭。第十个太阳在云层后狞笑,炙烤得龟甲上的占卜裂纹都蜷曲起来。他咬破舌尖将血抹上箭翎,弓弦震响的刹那,看见九轮烈日化作狰狞巨兽——缠雷的螣蛇、负山的屃屃、吞海的蒲牢……每只妖兽坠地时都在嘶吼同一个名字:椒图。

当最后一支箭穿透螭吻咽喉,这个曾单手扼死修蛇的汉子踉跄跪地。箭簇沾染的神兽血在沙地上蜿蜒成河,倒映出昆仑山巅西王母的玄色裙裾。

“想要什么?“神女的玉簪掠过羿龟裂的嘴唇,他眼前浮现出嫦娥夜夜纺织的油灯。茅屋漏风时,妻子总用脊背替他挡住霜雪,如今那截伶仃的脊椎怕是已弯成煮茧的竹弓。

“但求人间再无哀嚎。“羿将喉头的血腥气咽成铿锵誓言。西王母却轻笑掷来两枚月光凝成的药丸,那清辉刺痛了他生满冻疮的手——昨夜嫦娥正是握着这双手,将省下的黍米粥倒回陶瓮。

归途的雪夜比射日时更灼人。药丸在兽皮袋里发烫,烫得他想起妻子少女时的眼眸。林间突然炸响的鸦啼中,曾被射杀的大风鸟魂破土而出,骨翼掀起的飓风里裹着万千冤魂的呜咽。

羿眼睁睁看着一枚仙药坠入冰河,碎成漫天流萤。恍惚间见黑袍仙人手持紫金葫芦收走妖魂,却不及抓住一缕萤光。他跪在结冰的河面疯刨,直到十指白骨森森,才惊觉冰层下映出的,是自己早生华发的狰狞面容。

茅草屋的蛛网在月光里泛着银辉,羿解开兽皮囊的瞬间,两枚琉璃似的药丸滚入嫦娥掌心。她听着丈夫讲述昆仑山的风雪,指腹摩挲着药丸上细密的神纹——像极了织机上将断未断的蚕丝。
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窗纸,慕名者已挤塌了竹篱。有背负青铜剑的侠士在院中舞出漫天寒星,有披着虎皮的猎户献上千年参精,更多人的眼睛却黏在嫦娥腰间药囊上。逢蒙送来麂子肉那日,粗粝的手指"不小心"擦过药囊系带,嫦娥颈后的汗毛在秋风中根根倒竖。

第七个满月夜,尧帝的传令铜符撞碎了蝉鸣。羿前脚刚跨过门槛,后脚便传来陶瓮碎裂的脆响。嫦娥将药囊塞进灶膛的动作慢了半拍,逢蒙的青铜护腕已卡住她咽喉。两人在满地粟米间翻滚时,药丸沾了灶灰,嫦娥突然想起昨夜丈夫梦中呓语:“这仙药该用晨露送服…”

腥甜的血液在齿间迸开,嫦娥生生咽下半枚药丸。逢蒙的巴掌扇得她撞向织机,飞溅的血珠在窗纱上晕出点点红梅。当染血的木椅砸中逢蒙后颈时,剩下的半枚药丸正巧滚进她袖中暗袋。

“贱人!“逢蒙的斧风劈裂织机,嫦娥在翻飞的蚕丝里吞下完整的半枚。霎时月光如潮水漫进七窍,她飘起时看见逢蒙扭曲的脸正在下方缩小,而自己发间银簪正化作千缕流云。

羿归来时,染血的蚕茧还在梁间摇晃。他捡起地上半片染着蓝血的药壳——那是西王母药匣特有的昆仑玉髓,此刻却嵌着嫦娥的半片指甲。

螭吻的龙尾扫过人间茶馆瓦檐时,正听见说书人拍响惊堂木。那老者唾沫横飞地比划:“要说那嫦娥娘子,定是被九头鸟掳去当了压寨夫人!“酒肆醉汉却摔碗大笑:“分明是嫌后羿那莽夫不懂风情,带着仙药找小白脸去了!”

龙爪捏碎茶肆幌子的瞬间,螭吻忽然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——昆仑玉髓混着凡尘烟火,正是那日羿射落的仙药味道。他化出人形直奔广寒宫,却在穿越九重天时被罡风撕下半片龙鳞。月宫门前挂着的新匾还泛着桐油味,守门的玉兔却说他来晚了整整三个甲子。

“仙籍上写着呢,嫦娥仙子是月母失散的小女儿。“司命星君捋着白须,看着西王母将凤钗插入云鬓,“情根未净者,当不得正神。”

嫦娥赤足踏上月阶时,吴刚的斧头正卡在桂树第七道年轮里。这个沉默的伐木人突然扔了斧柄,用生满老茧的手捧起她一缕散发——那发丝在触到他掌心的瞬间,竟开出细小的桂花。

“我的儿啊!“月母的泪珠坠地成霜,凝成案上那盘嫦娥最爱的荷花酥。当雪白兔儿跳进怀中时,嫦娥发现它琉璃似的眼珠里,竟映着人间某个茅屋前的歪脖子枣树。

月桂的冷香第七次染透窗纱时,嫦娥忽然捏紧了怀中玉兔。琉璃瓦上映出的兽影正扭曲变形——螭吻的龙角刺破月华,鱼尾扫过处冰晶迸裂。她抱着玉兔急退时,整座望乡楼轰然坍作万千冰棱。

“月宫岂容孽畜撒野!“月母的呵斥伴着冰凌倒卷,却在触及螭吻鳞片时蒸腾成雾。嫦娥跌坐在桂树根脉交织的囚笼里,看着吴刚的斧刃在百丈外迟疑——那个魅狐幻化的"嫦娥”,此刻正倚在他肩头巧笑嫣然。

翎凤就是在这时踏着南明离火闯入战局的。她发间银铃震碎三丈冰墙,却在看清嫦娥面容时愣怔当场——这张脸竟与苗疆石壁上雕刻的朱雀神女有七分相似。

“好妹妹,替姐姐守着这个。“嫦娥将玉兔塞进翎凤怀中,自己却迎向螭吻的利齿。谁也没看见她悄悄扯断了腕间红绳,绳上铜钱坠子正巧滚入翎凤袖袋。

水火相撞的爆鸣声里,翎凤的凤翎剑第三次脱手。螭吻的龙爪扣住她咽喉时,忽然嗅到某种熟悉的气息——那枚铜钱上沾着的,分明是百年前涿鹿战场上的血锈味。

“朱雀…“龙瞳骤缩的瞬间,翎凤的指尖已戳进他逆鳞。螭吻咆哮着遁入地脉时,桂树根须间忽然睁开千万只血眼——那是被他吞噬的十日残魂,此刻正啃噬着月宫地基。

赤脚大仙踏入月宫时,琉璃穹顶正簌簌震落星屑。他足底沾着的瑶池仙酿尚未干涸,抬脚便碾碎了螭吻布在门后的噬魂阵。三十三重天的罡风灌进裂缝,卷起嫦娥半幅染血的裙裾。

“小凤凰,该你落子了。“螭吻的龙爪扣在嫦娥喉间,尾鳍却将翎凤逼至墙角。他故意露出逆鳞处那道陈年箭伤——正是百年前涿鹿战场上,翎凤母亲留下的印记。

翎凤的指尖在袖中攥紧那枚铜钱,突然轻笑道:“你猜司命星君的命簿上,今日写的是谁魂飞魄散?“话音未落,赤脚大仙的脚影已穿透十二道冰墙。螭吻甩出玉兔挡在身前,却见那兔儿红瞳骤亮,竟化作万千道金线缠住龙尾。

“接着!“翎凤将铜钱弹向赤脚大仙,自己却扑向嫦娥。螭吻的利齿擦着她后背掠过,撕下半幅绣着木棉花的衣料。当赤脚大仙的足印烙在螭吻脊背时,整个广寒宫都回荡着龙骨碎裂的哀鸣。

众仙围上来时,翎凤正用那半幅衣料裹住嫦娥伤口。赤脚大仙望着天河边逃窜的龙影,突然抬脚碾碎一枚龙鳞:“这孽障吞过十日精魄,杀不死的。“他的脚底赫然映出半幅河图,月母见状,终于将月轮佩按进翎凤掌心。

后来天界总传闻,说那堕龙与半神少女在兜率宫斗塌了八卦炉,在瑶池撕碎了百丈锦鲤。可每当值日功曹循着仙迹追查,总见焦土上并排的爪印与足迹,偶尔还夹杂着半片朱雀翎羽。

扶桑大帝卸任那日,翎凤在月海尽头捡到一截焦黑建木。大帝的袍角扫过三界碑,留下句话:“用花果山的火、青驼峰的泪、石矶山的骨,给那丫头造个望乡台罢。”

当三十三重天的工匠凿完最后一块星陨石,翎凤正用逆鳞匕在亭梁刻字。刀刃刮落的金粉飘向人间,化作苗疆新一代巫觋的占星盘。她在"桑扶"二字间嵌了片龙鳞,转身时撞见螭吻拎着西王母的药匣——里头少了两颗固魂丹,多了抔北冥的雪。

他们在极光尽头搭了座冰屋。翎凤的银铃震碎极夜时,螭吻总会化出龙尾为她暖脚。直到某天冰屋梁上悬满星屑,翎凤攥着染血的建木碎块,在螭吻逆鳞处刻下"烛沨"二字。孩子诞生的那刻,月宫所有玉兔突然面向北方长跪。

天帝的敕令来得比北冥风暴更急。水神的锁链缠住螭吻龙角时,翎凤正教孩子辨认南疆星图。“娘亲的银铃收好。“她把铃铛塞进烛沨襁褓,转身撞进雷神的诛仙网。最后一瞥看见螭吻震碎半数龙骨,将逆鳞匕钉入孩子掌心。

桑扶大帝旧部跪满诛仙台时,嫦娥正拆解腕上红绳。她将历代月宫主的记忆凝成珠,趁乱塞进烛沨口中。天帝的判官笔落下时,翎凤的银铃突然响彻三十三重天——那声音竟与当年朱雀陨落时的哀鸣如出一辙。

“抹去记忆,未尝不是慈悲。“月老剪断烛沨的红线时,孩子银发间忽现赤金瞳孔。北冥的雪暴吞没送遗队伍那刻,谁也没发现烛沨襁褓里渗出一缕朱雀火,正悄悄熔着捆仙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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